第二十一章 相逢（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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寢宮的窗上開了縫，蟲鳴聲陣陣，讓紗帳之內顯得格外安靜。
晏月夕和竇淩霄互相看著對方，熟悉的臉，熟悉的嗓音，似自己的，又不似。
雖然大半個月過去了，二人也不止一次幻想著這一日，但如今真對上了，還是難免暗道一句，真見了鬼了。
“你……”月夕有些結巴，壓著聲音，“你怎麽來的？”
“這是我的宮室。”淩霄道，“我回來有何難？”
“倒是你我這怪事，”淩霄接著問道：“這到底是什麽緣由？你可知曉？”
月夕搖頭道：“我怎會知曉？我醒來就是這般模樣，誰也不認識，什麽也不懂，只能成日裝瘋賣傻……”
她說著，神色頗是委屈。
淩霄看著自己那張臉竟是露出苦惱之色，沒好氣道：“你那癔癥的事，我都聽說了。你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，竟使出這等三濫地招數，敗了我一世英名。”
月夕一楞，收起哀嘆之色，反唇相譏：“你也不必高高在上的，都被活活氣死了，還有甚一世英名？你莫嫌棄，今日得了消息，丘國的使節回去了，我這下三濫的招數可替你免了和親。”
淩霄一楞，卻不服：“得意個甚，我可替你揍了徐黑水，你自然也不必嫁他了。”
徐黑水被揍？婚事黃了？
月夕心中倏而一動。
這倒是她一直幻想的事。
“真的？”她振奮道。
那眼睛亮晶晶的。
淩霄看著自己那張臉，覺得傻氣得很，卻還是“嗯”一聲。
月夕不由露出笑容。
“那……謝謝你。”她看一眼淩霄，低聲道。
淩霄瞥了她一眼，只覺那笑意有幾分刺眼。
她知道月夕被狠狠地欺負了。想她雖然也被迫和親，但至少嫁的是一國之君，可那徐黑水是什麽貨色，她那些門人也真下的去手。
她撇了撇嘴，心中的不滿也倏而煙消雲散：“不客氣。我也該謝謝你才是。”
二人相視著，一時無言。
她們都清楚，雖然兩人的糟心事都陰差陽錯的解決了，但那最大的問題卻仍然擺在面前。
這身體，究竟發生了什麽？
還是月夕先開口：“言歸正傳，我們這身體要如何才能換回來？”
淩霄搖搖頭。
“我曾尋思著是否招上了邪崇，於是一路從揚州北上，探訪了些許高僧名道，終不得果。後來細想，我聽阿鶯說，你那日吃了個假死的藥丸，那是個什麽東西。”
“不過是個叫人龜息的丹藥罷了。那是我爹爹從個西域客商手裏得來的。”
“聽起來甚是邪乎，莫非是那藥丸的功效？你還有麽？”
月夕搖搖頭，道：“只此一顆。那是個稀罕物件，可遇而不可求。爹爹說那是保命用的。他曾有老友用過，過了四五日平平安安活過來了，並無似我等靈魂出竅之事，我也是深思熟慮了才敢往嘴裏塞。”
淩霄睥睨了一眼：“你哪是什麽深思熟慮，分明是被逼上了絕路，死馬當活馬醫，沒得選。”
眼看著月夕臉色陰沈下來，淩霄趕緊換了個話頭，“你瞧著，我如何才好再弄到一顆？既然你說的無害，再吞一遍試試又何妨？”
月夕白了她一眼，不與她計較，道：“卻要往做西域貨的商行裏打探打探，揚州城裏多得是，京師我卻不知。不過……那東西吃的是我，與你何幹？我倒是聽聞這皇宮的風水多有講究，皇帝更是替天巡狩的天子，你那日指著他的鼻子罵，莫非惹了天怒？”
淩霄卻不屑道：“我罵天子卻不是第一回 。你料我為何被打發到行宮，便是因為我罵了父皇。”
月夕：“……”
二人同時沈默，一籌莫展。
只聽外頭傳來陣陣更鼓，宮門轟然關上，落了厚重的大鎖。
“如果……”月夕頓了頓，話未能問出口。
淩霄知道她說的不過是萬一換不回來怎麽辦，她笑道：“最好別，你大約對付不了太後和我二皇兄。”
月夕覷了她一眼，徐徐道：“太後暫且不議，至於皇上，我雖然對他並不熟悉，可我直覺他並非你想的那般，至少不如春兒嘴裏說的那般難堪。你想，我裝瘋賣傻一事，若無他的默許，我興許也成不了。”
說起皇帝，淩霄陡然想起那日皇帝決絕的話語，只道月夕勸的毫無道理：“哦？如此看來，你當著公主，卻比當正氣堂堂主順遂許多？”
月夕縱然知道淩霄是一副得罪人的性子，卻沒想到隨口就來，她亦毫不示弱：“順遂不順遂另說，但我好歹都當過兩頭都當過，你卻從未當過一日正氣堂堂主。”
“哼，你最後慘敗，有甚好說道的？”
“那也是當了。正氣堂三千弟兄，曾聽令與我，他們可曾有一日聽令與你？”
淩霄哼笑一聲：“我若叫他們聽令與我，叫正氣堂成了我的囊中物，你可別哭。”
月夕不知她哪裏來的自信，當一堂之主莫非不用腦子？
“你大可試試。”月夕挑釁笑道，“你雖然身懷武功，但正氣堂武功高手一抓一大把，你可曾贏過誰？”
淩霄不以為然，瞪起眼：“你怎知我打不過？我趕著回京城，無暇找他們過招罷了。你要想看，我回頭便去揚州將正氣堂拿下！到了那日，你須後悔你說過這話！”
見自己那張臉竟是露出了張牙舞爪的神色，月夕的唇角抽了抽。
有一剎那，她覺得這竇淩霄也算沖動得可愛。
“我不過說笑，你不必當真。”月夕輕聲道，“那太過危險，你想必也知道，沈劭詭計多端，你頂著我的臉出現在正氣堂，便是眾矢之的。你便在京師等著，看能否等到一個回來的時機。”
“坐以待斃不是我的性格，你也別覺得我是為了你，我要回去揚州找著那龜息丸。”淩霄說罷，拍拍手站起身來，“我竇淩霄好歹堂堂公主，這點破事豈能難倒我？”
話音才落，突然，外頭傳來了春兒的聲音。
“公主？”她在帳外問道，“我聽到些聲音，公主可是在喚我？”
二人面色一變。
淩霄隨即趴下，躲到了被子裏，快得悄無聲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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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月夕和竇淩霄互相看著對方，熟悉的臉，熟悉的嗓音，似自己的，又不似。
雖然大半個月過去了，二人也不止一次幻想著這一日，但如今真對上了，還是難免暗道一句，真見了鬼了。
“你……”月夕有些結巴，壓著聲音，“你怎麽來的？”
“這是我的宮室。”淩霄道，“我回來有何難？”
“倒是你我這怪事，”淩霄接著問道：“這到底是什麽緣由？你可知曉？”
月夕搖頭道：“我怎會知曉？我醒來就是這般模樣，誰也不認識，什麽也不懂，只能成日裝瘋賣傻……”
她說著，神色頗是委屈。
淩霄看著自己那張臉竟是露出苦惱之色，沒好氣道：“你那癔癥的事，我都聽說了。你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，竟使出這等三濫地招數，敗了我一世英名。”
月夕一楞，收起哀嘆之色，反唇相譏：“你也不必高高在上的，都被活活氣死了，還有甚一世英名？你莫嫌棄，今日得了消息，丘國的使節回去了，我這下三濫的招數可替你免了和親。”
淩霄一楞，卻不服：“得意個甚，我可替你揍了徐黑水，你自然也不必嫁他了。”
徐黑水被揍？婚事黃了？
月夕心中倏而一動。
這倒是她一直幻想的事。
“真的？”她振奮道。
那眼睛亮晶晶的。
淩霄看著自己那張臉，覺得傻氣得很，卻還是“嗯”一聲。
月夕不由露出笑容。
“那……謝謝你。”她看一眼淩霄，低聲道。
淩霄瞥了她一眼，只覺那笑意有幾分刺眼。
她知道月夕被狠狠地欺負了。想她雖然也被迫和親，但至少嫁的是一國之君，可那徐黑水是什麽貨色，她那些門人也真下的去手。
她撇了撇嘴，心中的不滿也倏而煙消雲散：“不客氣。我也該謝謝你才是。”
二人相視著，一時無言。
她們都清楚，雖然兩人的糟心事都陰差陽錯的解決了，但那最大的問題卻仍然擺在面前。
這身體，究竟發生了什麽？
還是月夕先開口：“言歸正傳，我們這身體要如何才能換回來？”
淩霄搖搖頭。
“我曾尋思著是否招上了邪崇，於是一路從揚州北上，探訪了些許高僧名道，終不得果。後來細想，我聽阿鶯說，你那日吃了個假死的藥丸，那是個什麽東西。”
“不過是個叫人龜息的丹藥罷了。那是我爹爹從個西域客商手裏得來的。”
“聽起來甚是邪乎，莫非是那藥丸的功效？你還有麽？”
月夕搖搖頭，道：“只此一顆。那是個稀罕物件，可遇而不可求。爹爹說那是保命用的。他曾有老友用過，過了四五日平平安安活過來了，並無似我等靈魂出竅之事，我也是深思熟慮了才敢往嘴裏塞。”
淩霄睥睨了一眼：“你哪是什麽深思熟慮，分明是被逼上了絕路，死馬當活馬醫，沒得選。”
眼看著月夕臉色陰沈下來，淩霄趕緊換了個話頭，“你瞧著，我如何才好再弄到一顆？既然你說的無害，再吞一遍試試又何妨？”
月夕白了她一眼，不與她計較，道：“卻要往做西域貨的商行裏打探打探，揚州城裏多得是，京師我卻不知。不過……那東西吃的是我，與你何幹？我倒是聽聞這皇宮的風水多有講究，皇帝更是替天巡狩的天子，你那日指著他的鼻子罵，莫非惹了天怒？”
淩霄卻不屑道：“我罵天子卻不是第一回 。你料我為何被打發到行宮，便是因為我罵了父皇。”
月夕：“……”
二人同時沈默，一籌莫展。
只聽外頭傳來陣陣更鼓，宮門轟然關上，落了厚重的大鎖。
“如果……”月夕頓了頓，話未能問出口。
淩霄知道她說的不過是萬一換不回來怎麽辦，她笑道：“最好別，你大約對付不了太後和我二皇兄。”
月夕覷了她一眼，徐徐道：“太後暫且不議，至於皇上，我雖然對他並不熟悉，可我直覺他並非你想的那般，至少不如春兒嘴裏說的那般難堪。你想，我裝瘋賣傻一事，若無他的默許，我興許也成不了。”
說起皇帝，淩霄陡然想起那日皇帝決絕的話語，只道月夕勸的毫無道理：“哦？如此看來，你當著公主，卻比當正氣堂堂主順遂許多？”
月夕縱然知道淩霄是一副得罪人的性子，卻沒想到隨口就來，她亦毫不示弱：“順遂不順遂另說，但我好歹都當過兩頭都當過，你卻從未當過一日正氣堂堂主。”
“哼，你最後慘敗，有甚好說道的？”
“那也是當了。正氣堂三千弟兄，曾聽令與我，他們可曾有一日聽令與你？”
淩霄哼笑一聲：“我若叫他們聽令與我，叫正氣堂成了我的囊中物，你可別哭。”
月夕不知她哪裏來的自信，當一堂之主莫非不用腦子？
“你大可試試。”月夕挑釁笑道，“你雖然身懷武功，但正氣堂武功高手一抓一大把，你可曾贏過誰？”
淩霄不以為然，瞪起眼：“你怎知我打不過？我趕著回京城，無暇找他們過招罷了。你要想看，我回頭便去揚州將正氣堂拿下！到了那日，你須後悔你說過這話！”
見自己那張臉竟是露出了張牙舞爪的神色，月夕的唇角抽了抽。
有一剎那，她覺得這竇淩霄也算沖動得可愛。
“我不過說笑，你不必當真。”月夕輕聲道，“那太過危險，你想必也知道，沈劭詭計多端，你頂著我的臉出現在正氣堂，便是眾矢之的。你便在京師等著，看能否等到一個回來的時機。”
“坐以待斃不是我的性格，你也別覺得我是為了你，我要回去揚州找著那龜息丸。”淩霄說罷，拍拍手站起身來，“我竇淩霄好歹堂堂公主，這點破事豈能難倒我？”
話音才落，突然，外頭傳來了春兒的聲音。
“公主？”她在帳外問道，“我聽到些聲音，公主可是在喚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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